【执峰】漫道关山
雷雷的小段子第十五弹，超绝无敌ooc。
庆祝大峰毕业了！从此辽阔江湖任逍遥，愿二位都能得偿所愿。
通篇都是矫情的脑补，慎入。
=========
强烈的灯光照得眼前光亮而模糊，吕鋆峰眯眼转了转酒杯，将杯中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入口是辛辣呛鼻的刺激感，耳畔声如震雷，伴随着同窗好友高亢的口哨与击掌声，吕鋆峰晃晃脑袋，稳住身形，接着高高举起手臂，醉醺醺地嚷嚷：“再来再来！满上满上！”
“哟，大峰，看不出来啊！这么能喝？”
大家嘻嘻哈哈闹成一团，又帮他酙满了白酒。酒杯握在手里沉甸甸的，他仰头灌下，一半进了食道，另一半却顺着脖子滑下来，沾湿了大片前襟。
众人起了一阵哄，也没有力气再管他，一群醉鬼自顾自地喝酒扯皮，趁着酒精作祟，告白的告白，倾诉的倾诉，没一会儿就三三两两扎成堆，痛哭流涕。
吕鋆峰歪倒在椅子上，浑身绵软，四肢无力。白酒的后劲一波波冲击着他的身体，强迫他瘫如软泥，动弹不得。
这是烂醉的感觉吗？
他不知道。
跟所有人一样，他这一晚哭过疯过，吼过笑过，彻底放飞了自我。班里的钢铁直男嗡嗡嘤嘤地抱作一团，有几个女同学哭得太狠，妆都花了满脸。吕鋆峰盯着他们看了好几个来回，这才重心不稳地站起身，踉跄着走出房门。
他拖着沉重的身体，去洗手间胡乱洗了把脸。镜子里是一副苍白疲惫的面孔，凉水肆意侵入毛孔，酸楚的饱胀与眩晕感过后，意识在清晰和模糊的边缘徘徊不定，神经突突直跳，时轻时重地敲打着太阳穴。
室友风一般地冲进来，钻进隔间踢上门，抱着马桶开始大声呕吐。吕鋆峰隔着门嘲笑了一会儿他的酒量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淡定地摸出手机，平静又精准地按下拨号快捷键。
“喂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怎么了？聚会结束了？”
“差不多吧，”吕鋆峰镇定自若，口齿清晰，无情无义无理取闹，“我喝醉了走不动，爸爸求接。”
赵志伟紧赶慢赶，终于在零点之前赶到了饭店门口。
吕鋆峰正在扶最后一个醉鬼上车，还贴心地帮人家关上了车门。他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正常二字，一点也没有电话中所谓的“醉得太厉害走不了路求接求抱抱求举高高”。
饭店打烊了，周围没有一家门头还亮着灯火，只剩高悬于头顶的路灯，微弱地散发着不甚明亮的白光。
吕鋆峰转头见到他，歪歪脑袋，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。
“你来啦。”
赵志伟快步走上前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和脸颊。掌中的温度微热，雪白皮肤上浮着一层瑰丽的艳色，赵志伟动了动手指，吕鋆峰似乎是觉得痒，低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。
夜风褪去了白日的燥热，吹在身上带出丝丝凉意。赵志伟却觉得体温在升高，他犹豫了一下，不动声色地抽开手，“你到底醉没醉？”
吕鋆峰猛烈点头，拼命装出一副头晕站不稳的样子，脚底打滑，欲往前倒。
“打住打住，都没人了还演，”赵志伟好笑地扶住他的肩，“走吧，赶紧回去休息。”
吕鋆峰可怜巴巴地仰起脸，“走不动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打个车？”
“打车多浪费钱啊，又不远，”吕鋆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，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，“要不……你背我呗。”
“我看我把你踹回去会更快一点，”赵志伟嘴上怼他，却利落地转了个身，在他面前蹲下，“上来。”
后背一沉，吕鋆峰乖乖地趴过去，手臂往前一勾，环住了他的脖子。
赵志伟用两手扣住他的大腿，慢慢直起身。吕鋆峰的体重着实轻得离谱，赵志伟背着他走了几步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是不是又瘦了？”
“唔……没有吧，明明是你自己瘦了。”
吕鋆峰老老实实地趴着，灼热的呼吸规律地喷洒在对方耳后和颈侧。他说完这句便不再吭声，似乎是累了，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，在赵志伟背上陷入了短暂的深度睡眠。
他睡得并不安稳，一会儿梦到在学校里上课，大家呼啦啦往教室里狂奔，一会儿又梦见在横店拍戏，陵光的小裙子又热又长，让他整个夏天都不得安生。最后还梦到了赵志伟，正站在背光处同他说着什么，那脸上是他似曾相识的神情，嘴巴一开一合，也是他曾经听过的话语。
老赵……你说什么呢？
吕鋆峰脑子里一团乱，缓缓睁开双眼。身下一颠一颠的，他愣了好久，才反应过来这是赵志伟在背着他。可他们要去哪里呢？
对了……是公孙钤的戏份杀青了，庆功宴上他喝得太多，赵志伟自告奋勇把他背回酒店。
他的眼眶又热又湿，酒精摄入超标的气息粗重而绵长，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饱含湿润的酒汽，密密切切地渗透进赵志伟的皮肤中。
赵志伟偏了偏头，想躲开这股燥人的气流，吕鋆峰却冷不丁闷声唤他:“老赵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你真好。”
他音量不大，可这三个字犹如石投水面，在赵志伟心上砸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。他紧紧托住吕鋆峰的腿，往上甸了甸，故作轻松地开玩笑：“那是，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啊？整个城市也就我凌晨不睡觉，跑来背你这个醉鬼回去了，怎么样，感不感动？吕鋆峰我可跟你说啊，要不是因为我——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赵志伟在路灯下停住了脚步。
寂静的街道笼在浓黑夜色中，偶有几辆车快速驶过，从他们耳边带起一阵呼啸的风。吕鋆峰的声音又低又闷，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呢喃，可赵志伟偏偏听见了，还听得一清二楚。他叹了口气，弯腰把吕鋆峰小心放下，圈进怀中轻轻一吻。
“你今天这是怎么了？”赵志伟摸摸他的头发，亲亲他泛红的眼角，见他依然不甚清醒，又捏住他的后颈，重重地揉弄了几下，“醒醒，大峰，你看着我。”
他抬高吕鋆峰的下巴，手下用力，在柔白皮肤上捏出几道红痕，“现在是2018年5月31号凌晨。”
吕鋆峰瞪大眼睛，见他上下唇一碰，低缓地吐出几个字音。
“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。”
吕鋆峰的记忆中，两年前的告白也是在凌晨和赵志伟背上完成的。
彼时的吕鋆峰还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少年，许下的愿望简单得离谱：有戏拍，跟赵志伟见面，两个加起来就是他全部的小幸福。
赵志伟杀青那天他醉得一塌糊涂，对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一无所知，只记得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痛欲裂，赵志伟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：“昨晚你趴我背上告白了，不能酒醒了就不认账，我差点被你吐了一身你知道吗？你欠我一个大人情，就用你以后的人生来还吧。”
那时他春风得意，无忧无虑，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设想以后的发展。可一部小网剧出乎意料地火了起来，随后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，他经历了背叛、欺骗、猜忌，在荒诞的尔虞我诈关系中奔波，疲于应对接踵而至的勾心斗角与两面三刀。
几个月后他重返校园，一方面是补修落下的课程，另一方面却是自我躲避。他受够了外面的阴暗，终于怀念起简单快乐的大学时光。食堂里的一碗面都能让他开心半天，这里没有那些令他失望的现实，一切都单纯美好，给他以最安全的庇护。
可今天他毕业了。从这个学校里彻底地剥离，再一次跌入了他曾逃离过的漩涡中。
吕鋆峰浑浑噩噩，被赵志伟抱着轻拍了一会儿，意识终于有些回神。赵志伟的怀抱烫得他浑身火热，他却一秒钟也不想离开，两手环住对方的腰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老赵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你毕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？”
“我？我就想……尽力往前走吧，”赵志伟思索了一下，“虽然不知道能走多远，但我还是想试试。”
演员这条路并不好走，尤其像他和吕鋆峰这样非科班出身，只凭一腔热血扎入演艺圈的小角色，实在是太多太多，数不胜数。质疑和谩骂像是家常便饭，总有一些人看他不顺眼，他无奈委屈，却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，把所有的辛酸都和着不甘吞下。从没有人给他指明过方向，他也数度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，可还是只能咬牙坚持着，跌跌撞撞，摸索向前。
也许唯一欣慰的是，他并不是孤身一人。
吕鋆峰见他沉默不语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后悔吗？”
“不，”赵志伟摇摇头，随即笑开，打趣地反问，“怎么，你后悔？”
吕鋆峰松开抱住他的手，将自己的手放进赵志伟手中，轻轻握住。
“我有很多遗憾，但并不后悔。只是这就毕业了……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。”
“你是从‘学校’里毕业了，”赵志伟沉沉地说道，语调缓慢而平稳，刻意咬重那两个字。他慢慢收紧手掌，摩挲掌中软嫩的手心，“可是大峰，我不会让你从我这里毕业的……永远不会。”
诗马纵酒，与友为伴，身无远虑，剑斩小人，何其快哉？
这是吕鋆峰设想的江湖。
如今他已经拥有了相伴之人，不可不说是一等一的大幸。只是相伴之人实在太会撩，吕鋆峰被他说得两颊滚烫，也想回他点什么应景的感人话。但挣扎许久，最后却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：“唔……嗯……得、得妻如此，夫复何求？”
赵志伟没忍住，翻了个冲天的白眼，“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。”
吕鋆峰皱着小脸，在尚未清醒的大脑里翻找了半天，看天看地看赵志伟，突然灵光一闪，“我想到了！”
“什么？”
吕鋆峰豪气冲天地指着头顶，“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！”
赵志伟顺着他的手指望了望天空，阴云万里，漆黑一片，别说星星了，连个月亮也看不到。
吕鋆峰尴尬地收回手。被赵志伟这么一闹，心里的不安和惶然感反而消失了大半，另一种热乎乎的满足和期盼充盈着心头。他自觉矫情了大半晚，此刻越发不好意思起来，催促对方赶快回去。
“现在知道害羞了？”赵志伟仍不忘怼他，身体一转，直接蹲下，“上来吧。”
“我自己走……”
“上来，赶紧的。”
吕鋆峰撇撇嘴，再一次趴伏到赵志伟背上。前胸贴后背，彼此都热出了一身汗，吕鋆峰却很喜欢这样的身体接触，偏了偏头，轻轻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耳朵。
“别闹！”
“嘿嘿～”吕鋆峰打了个酒嗝，无视了他的斥责，“我又想起来一句话。”
“又有什么话？”
“雄关漫道真如铁，而今迈步从头越。”
他摇头晃脑，还故意用上了朗诵腔，惹得赵志伟一阵发笑。吕鋆峰也跟着笑了一会儿，耳边听赵志伟重复道：“而今迈步从头越。从头越……好。”
他心里头热流奔涌，然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只把头埋进对方肩膀上，吃吃地傻笑。赵志伟嫌弃地捏捏他大腿上的软肉，手掌微滑，稳稳地托住他。
“别捏！痒……老赵！”
“嗯？”
“明日起我就要去江湖追梦啦！”
“什么话，文不文白不白的，”赵志伟习惯性吐槽，又纠正道，“不是我，是我们。”
他脚步平缓稳重，一步踏着一步，在长长的道路上前行。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亲密，吕鋆峰的体重轻得像只雀，赵志伟背着他，却仿佛背着整个世界。
吕鋆峰重重点头，唇角漾着止不住的笑意，低低地复述：“嗯，是咱们。”
评论(17)